第二卷因果锚 第一百二十二章 残局
第二卷因果锚 第一百二十二章 残局 (第2/2页)"墨疫。"老者叹息着落子"三三",那颗黑子突然渗出墨汁,在星图上晕染出黑洞,"又开始了。"
陆沉的白子悬在"七八"位微微震颤。棋盘倒影里,书生脚下的青砖正在软化,篆字状的蠕虫从砖缝钻出,顺着他的草鞋爬上脚踝。更远处,三个抱着《孟子》的学童眼白逐渐染黑。
"此局关键不在棋枰。"老者烟杆突然点向陆沉左胸,无相骨发出编钟般的清鸣,"而在阁下敢不敢焚书救人。"
槐树根部的青砖突然龟裂,露出底下埋着的青铜编钟。晨光偏移的角度恰好让钟锤影子指向陆沉眉心,他恍然惊觉这棋局竟是按文庙晨钟的声纹排布。
白子落向"阎罗"位的刹那,整条东街的书籍同时自燃。七十二道黑烟腾空交织成网,将朝阳割裂成菱形光斑。陆沉的无相骨第一次主动苏醒,指节暴长三寸,白玉指骨刺破皮肉握住虚空中的因果丝——正是昨夜蒙童掷出的那枚带血石子。
"着!"
老者突然掷出烟杆,翡翠烟锅在空中碎成《兰亭序》的"之"字。当第十八个"之"字嵌入黑子组成的饕餮纹时,棋盘轰然升起丈许高的星图。陆沉看见酒壶虚影正在黑洞中央旋转,壶嘴淌出的却是墨疫患者眼中的黑血。
巳时的梆子突兀响起。陆沉的白子穿透星图落在真实世界的文庙飞檐上,瓦当应声而碎。黑雨开始降落,每一滴都裹着被焚烧的典籍残页。书生们仰头吞咽黑雨,皮肤表面浮出活字印刷般的凸痕。
"现在,是第二局。"老者掀开棋罐底层,取出染血的云子,"用这个下。"
棋子入手冰凉,陆沉发现每颗白子都刻着极小的人名:宁、陈、齐、阿良...当指尖抚过"宁"字时,远空突然传来剑鸣,昨夜青楼里的断剑碎片划破黑雨,钉入棋盘正中央。
槐树根部的青铜编钟无人自鸣,音浪掀翻三个正在吞吃《诗经》的墨疫患者。陆沉耳后无相骨凸起,浮现出剑气长城的微缩浮雕。他突然读懂棋局真意——这哪里是对弈,分明是在用星轨计算裂隙扩张速度。
午时的日晷影子偏移半寸时,陆沉的白子组成北斗阵势。老者笑着推枰认负,烟杆灰烬里升起座微型文庙,檐角铜铃响处,墨疫患者的黑血突然逆流回云端。
"明日此时,老朽在文庙碑林候教。"老者身影随槐花香淡去,棋案上留着焦黑的棋谱,落款处"东山"二字正被血迹浸染。
陆沉弯腰拾起染血的"宁"字白子时,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数字:317。
染血的"宁"字白子入手刹那,陆沉耳畔炸开熟悉的剑鸣。昨夜青楼残存的剑气在髓海里翻涌,形成宁姚的虚影。她背对着他擦拭断剑,剑脊倒映的却是实验室场景:无数个"陆沉"浸泡在星图液体中,胸口皆烙着317编号。
"小心因果秤。"宁姚的声音带着青铜锈味,"他们想让文字变成瘟疫。"
棋子突然发烫,背面的数字317渗出青铜溶液。陆沉的无相骨自动镌刻出微缩星图,竟与老者消失前留下的焦黑棋谱形成阴阳鱼阵。
带着墨臭的黑雨坠地时,陆沉尝到了八百年前的味道。那场浇灭剑气长城烽火的雨,也混着妖族焚烧典籍的焦苦。雨滴在青石板上绽开的墨花,细看竟是《春秋》笔法写就的"弑"字。
某个撑油纸伞的妇人突然尖叫——伞面《女诫》经文正反向渗透,朱砂字如吸血虫般钻入她的眉心。陆沉的白子穿透雨幕钉入伞骨,溅起的墨汁在空中凝成宁姚的侧脸,转瞬被雨箭射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