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三
四十三 (第1/2页)上海的夜,是有蛊惑作用的吧。不然,端木辄怎么会想到“追求”,而她又怎么会相信他会有耐心追求女人?
回来几天,田然到田氏准时上下班,同死党小酌聚会,生活一如既往,把那些事权当成一场街边夜话,过了耳,也就算了。
总经理出差期内,职务暂由董事长特助代理,田然的工作也多是与其配合。田然自认尽职尽责,但显然有人不具同感。
“然然,你还在恨王叔叔是不是?”
董事长特助王怀义,当年大学毕业即随在创业甫始的田依川身边,可谓田先生的死忠之士。所谓“死忠”,意味着不论公私,对老板俱是忠心不贰。而他所认定田然会有的“恨”,亦其来有自。
“王特助哪里话,您现在是我的上司,我怎么会恨您呢?”
这摆明就是不喜欢了。“然然,当年那些事,我知道的时候,已经发生了,我能做的,就是把危害和伤害减到最小,可是谁能想到最后还是披露了出去……”
“既然已经过去了的事,何必再提?”
“然然……”
“王特助,这是海昌西店的财务申请,请过目。如果没有别的事,我先告辞了。”
当年田先生家外有家,王特助出力不小。藏娇的金屋,养娇的金钱,都是经这位王特助之手送抵出去,且为上司提供掩护。若非这位高品质的特助守口如瓶,滴水不漏,田先生的秘密未必能守得住八年吧。
而王特助会认为田然有“恨”,无非是因当年田然母亲曾对他和他的家人照顾有加,恩惠深广,而他在那件事上,忠于了田先生,无疑就是背叛了当时的田太太,心中愧意难消而已。
“然然……”
已经走到门边的田然闻声回头,笑道:“王特助,现在是在公司,您可以直呼我的全名。如果出了公司,我不介意您称我一声‘大小姐’。”
她的“恨”,几时轮得到他?不过,他的“愧”,于她倒是不无用处……看情况吧。
“爸……董事长。”出了特助办公室,与正从办公室走出的田依川打个照面,算起来父女两个已经有多日没见。
“看起来,你工作得越来越上手了。”
“虎父无犬女。”
“和爸爸一起用个晚饭?”
“遵命。”
田依川注视着笑语嫣然的女儿,暗中叹了一口气。刚才,他就站在特助办公室的门外,她向王怀义说的那番话,他听到了。
这个女儿的性格和妻很像,温柔水波之下,藏着不可妥协的暗礁。如果没有那场婚变,他不会知道自己一向贞静贤淑的爱妻有那样刚烈的时刻,而女儿,想必出落如妻一般娇柔甜美,那些隐没的暗礁不会有出头时机。
当年,离婚手续一经办妥,妻即切断了与他的所有联系,他几去上海,见着的只有女儿。而妻离开人世的消息,是司家宁打来的电话。也在那时才知道,早在离婚前的半年,妻已得知自己患了乳癌。
身患癌症,离婚的意志仍坚定难移,就连天人永隔之时,也没给他一面之机。这就是妻的报复,让他每一忆及便痛彻肺腑的报复。
妻子去世,他把女儿接回家里,本以为有着共同的追忆、共同的思念的父女,可以相依为命。但女儿对他不但不见了往昔崇拜的热爱,甚至连悲伤也拒绝分享,宁肯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吞泪,也吝于扑在他的怀抱里哭诉心事。虽然年龄愈长,笑容增多,而且偶尔也有了偎着他撒娇的亲昵,但他又何尝分辨不出那其内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?女儿甚至不避讳让他看出她是为不把他的财产尽便宜了王倩而留下。
“董事长?爸爸?董事长……董事长!”眼看电梯开启在即,田先生仍神游天外,田然扔了淑女气质,好一声奋力高呼。
电梯门两开,这声大喊不止喊醒了电梯里的田先生,也吓着了电梯外的几位。原来,田先生在神思恍惚间,按下了一楼键。
董事长在前,田然随后,步出电梯时,外面人都是垂眉屏息,不敢举视,煞是恭敬样貌。但田然可以料想到得,明天不出半日,自己与董事长共用电梯的传说必将传遍田氏上下,众说纷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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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田叔叔,下午好。”
“你是……”田依川刚把知会司机把车开上来的电话挂断,眼前迎上一道高大身影,“阿辄?”
这么有礼貌的好孩子,可不就是端木大少,“田叔叔下班了?”
“是啊,下班了,你这是……”田依川发现,年轻人唇边溢着的笑分外热烈,眸里流出的光格外热切,这是……瞥了瞥身边的田然,女儿冷眉相对,秀眸含嗔,当下了然。“你来这边,是为公事还是私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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