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零六十五章·“映射,倒映,注视,交错。”
一千零六十五章·“映射,倒映,注视,交错。” (第2/2页)他还清醒着吗?还是还在梦中?
他杀的是假货吗?还是他失手杀了真正的路?他要怎么分辨身边的人?
山田町一几乎快崩溃了。
相信一个人,被背刺,相信下一个人,被背刺。如此循环。
他扶着墙站起来,身上满是血迹。路的那一剑险些割断了他的脖子,脖子上坠着一块血淋淋的皮,垂坠在他下巴,就连发出声音都感到剧痛。
他抱着路的头,一步一步向外走…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。他已经深陷命运的陷阱,孤身一人走到了最危险的地方。
当他走到中控室门口,身上的长袍已经被血浸满,双臂都是深重的朱红色,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,一步一个血脚印。
一道身影站在走廊上,像一抹纯白的、无垢的、永不融化的雪。
“山田町一。”神灵说:“抓到你了。”
苏明安仍在思考。
所以跨越世界边缘,不仅仅是跨越了时代,也相当于跨越了世界线,同时叠加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。当诺尔从魔女时代来到现世,不仅相当于他从328年来到了830年,也相当于他从“诺尔为主角的世界线”来到了“苏明安为主角的世界线”。
还有一点,只是苏明安的猜测。
因可以导向果,果也能倒置为因。因果没有明显的先后之分,因为时间是平面的。
——那么就会存在因果相互倒置的情况。假设拨弄A端的因果线,B端会随之颤动,那么另一条世界线上的B通过映射而颤动时,A反而会成为了被颤动的对象。
比如,A杀了B,在另一条世界线上,就有小概率演变为B杀了A。你杀了别人,你自己也可能是被屠杀者。
你是刽子手。
另外的世界线上,你也是他杀害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人。
你是神父。
另外的世界线上,你也是他挽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人。
每个人都是你。
你也在不断成为每一个人。
“路……你相信我,我是真山田,刚刚我也不想对你举刀……”山田町一求饶。
路的表情剧烈挣扎着,他盯着剑下垂死的山田町一,咬了咬牙,还是一剑斩下。
少年的头滚落在血泊中,路捡起了山田町一的头,紧紧盯着山田町一最后充血的眼睛,没有察觉到有两行泪自他的脸颊滑落。
他曾与山田町一探讨过该怎么驰援稻亚城,怎么执行战术,甚至畅想过第十世界结束后要去哪里放松。….
但他怎么想到……山田是假的。
静立须臾,路抱着山田町一的头,一步一步向外走,留下一个个血脚印。
神灵同样堵在走廊上。
燃烧的大火,破碎的机体,横飞的机械球,断裂的骨骸。
伊莎贝拉拆解着假苏明安的身躯,皮肤、骨骼、血管……她坐在血泊之间,右侧腹是一道长长的剑伤。而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,表情近乎迷醉。
她望了一眼极低的san值,将头缓缓陷入血泊之中,神情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,皮肤泛滥着异化的光。
“……我疯了吗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伯里斯垂首而立。
他亲吻着一只断裂的手:一截短短的皮和细碎的手骨,手指上有一枚染血的机械戒指。
地上的情况更加惨烈,皮肉凌乱一地,像是被大型粉碎机碾过。
伯里斯没有想到父神会突然对他动手。身为神棍职业,他已经事先催眠了自己,在副本期间他会全心全意把苏明安看作自己的神。唯有骗过自己,才能感化其他人。所以当他看到假苏明安朝他出剑的那一刻,他几乎有种天塌了的感受。
但很快,他反应过来,他没有违抗过父神,父神是不会嫌弃他的。
催眠让他变得偏执又病态,他会一直站在苏明安那边,但当苏明安不符合伯里斯心中的神明,他会瞬间反水。
他竭尽全力反杀了假苏明安,然后发疯般地把假苏明安碾碎了一地,只留下一只完整的手掌。
卷起染血的金发,伯里斯抬头看向中控室门口。
神灵出现在那里,似乎在计数。
“……四。”
第四个被神灵困住的人。
苏凛与苏文笙对峙的时候,苏明安松开了傀儡丝。黑鹊已经不算敌人了,困住他也没意义。
黑鹊站了起来,笑容悲凉:
“我一开始就说了,苏明安,你是主角。”
“但在旧日之世,你终于不再是唯一的主角了。一万名玩家,每个玩家都成为了自己的主角,你救不了他们,他们也救不了你。你以为你还是亚撒·阿克托吗?你以为你还能以一人之力挽救全城吗——不再是了,你们根本不在一条世界线上,你的个人英雄主义失效了。”
“现在你要怎么办?你被困于九幽,谁能救你?你能救谁?”
苏明安没有回答。
黑鹊也是第一次知道真相。之前,他只知道自己是九幽的保安。但他突然察觉……他原来连保安都算不上。那他算什么?
他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,没有主角般的奇迹,也没有绝境逢生的美妙。现在苏明安看似陷入绝境,但黑鹊知道苏明安最后肯定能破除难关,因为苏明安一直都是这样的。
但他就不一样了。他的结局会是什么?
被苏文笙抹杀?
还是被清洗记忆,再度作为缸中之脑留在九幽?
苏明安忽然想起黑鹊曾经失忆走出黑雾,携带着命运之剑,建立霍牧黎尔国……
“那是唯一的例外。”苏文笙料到了他在想什么,坦言道:“我没想到黑鹊被清洗了一次记忆后,竟然带着命运之剑逃离了九幽,还好他又回来了。”
(本章完)